前些日子,記者在某市交警大隊采訪時,其中一位在交警隊工作了10年的老交警向記者講述了一件自己難忘的執(zhí)法經(jīng)歷:在我家里一直珍藏著一只老式的對講機,每當我在執(zhí)勤中將發(fā)生“沖動”之時,我便會不由地想起它,想起那件令我難忘的執(zhí)法經(jīng)歷。
記得剛穿上警服的那會兒,對于如何當好一個稱職的交警還不甚清晰。老民警們便時不時地傳授給我一些經(jīng)驗,印象最深的是“交警是查處違法駕駛行為的,專門管駕駛員”。發(fā)裝備時,老民警們說對講機是我們交警的“槍”,得愛護好,不能損壞,更不能丟了。
剛參加工作那會,第一次上路執(zhí)勤,我們同一批參加工作的新警在對講機里展開了較量,你這里喊查到一個違法停車的,我那里喊查到一個無證駕駛的。總之,對講機成了我們交流的工具。
我也正在尋找著違法目標,準備在對講機里炫耀一下時,突然看到前面路口有一輛出租車違法停車。“在我的管區(qū)違法,那還了得!”我腦子里立刻閃過這個念頭。于是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去,一個標準的敬禮。“同志,請出示你的駕駛證!”
“我——我剛下了一個客人。”司機忙解釋道。
“駕駛證!”我堅持著。
“這是我的駕駛證,但……”
“還有什么可說的,沒看到禁停標志嗎?你們出租車司機總是這樣!”
“我…我…”司機似乎仍想解釋什么。
“你違反了交通法規(guī),必須接受處罰!到銀行交罰款!”我再一次打斷他,順手將開好的罰單遞了過去,我也暗地得意自己的“嚴格執(zhí)法”。
這時,一位小姑娘攙扶著一位老人來到出租車司機的面前,左恩右謝地往司機手里塞錢。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這個司機將那位迷路的老人送回了家,但司機卻不肯收錢。眨眼間,出租車司機已帶著我開出的罰單離開了我的視線。我的臉上一熱,先前那股成就感突然間蕩然無存了。司機的樣子浮現(xiàn)在我的腦海中:一件舊夾克,一雙深陷的眼睛,滿臉的皺紋,感覺該有五十多歲了。
回憶之時,我突然感到手上少了點什么。“哎呀!對講機呢?”我急忙從崗亭找到中隊,沒有;又從中隊找到家,還是沒有。怎么辦?要是讓領(lǐng)導知道了,我肯定會受批評!我回到家,躺在床上,心里七上八下的,拼命地回憶著今天做過的每一件事,去過的每一個地方。對了!在罰那個出租車司機時好像是將對講機放在他車上了,然后填的罰款單。但他還會承認嗎?我對待他的那種態(tài)度……我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。就在這時,我家電話響了,中隊長告訴我,有人將我的對講機送到交警隊了。
我急忙趕到中隊,看到了我的對講機。我問是誰送來的,中隊領(lǐng)導說是一個出租車司機送來的,沒留姓名就走了。是他!顧不上中隊長問我怎么回事,我一口氣跑到交通局查到那輛出租車的公司。當我找到公司時,問這位駕駛員在哪,公司的人告訴我沒有這人。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,一個人過來,告訴我,這個司機不干了!我問為什么。他說:“他家在外地,還有兩個孩子在上大學急需要錢。他聽人說來市里開出租車能掙錢,就來了??涩F(xiàn)在,沒掙到錢,所以就回老家了。”
事后我到處找他,總想對他說點什么,可一直沒能找到。
現(xiàn)在每當我看那只對講機時,會不由地想到他,這件事已成了我心里永遠的遺憾。同時也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,時刻鞭策著我,要慎重地對待每一次執(zhí)法。